她从未抬头看看天堂

她，是我的一个长辈。我们两家几十年没有来往，我对她的印象也只限于她的长相。

她面呈虎相，大腹便便，若是在街上见我，必要瞪我一眼。

文/宝贝禾

昨夜我梦中看到她有心于我家来往——这是真的，有现实佐证。她早几年就想于我母亲和好，那时也正好有个时机，母亲恰好生病住院，她不好意思来来看望，就着老公来看我母亲，还说若带东西的话怕母亲扔了，让她老公带一百块钱来，他老公嫌少又偷加了一百块私房钱来看望我母亲。

她一生吝啬，连女儿出嫁都不肯多花一分。能掏出一百来看母亲，已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。只是两百块到底不多，被我妹妹退回去。她和好不成，反倒添了一肚子气。

梦到最后，出现了一篇文章，是她一生考语。同步展现是她此生最后的时光。梦中她于我母亲和解时已病入膏肓，和我母亲一同吃了饭，回家后跌倒在床，浑身战栗不能言语，她的子女在她身边诵经念佛也不能解她半分痛苦，我推门进去心想：越是念佛，她的肉身就会越痛，这都是因为要免除她的灵魂去地狱受苦！

我神思混沌，无甚修为。睁眼就就将文章忘了大半。我也不敢妄撰，只能将她生平简述。她不过是个平凡的女性，年轻时轻易嫁了，婚后才知夫家不富裕，丈夫也平庸。她不甘心贫，自己抛头露面卖小吃赚钱。这自然是好的，只是生出胜负心，吝啬心，是非心。搅的婆家家宅不宁。但有亲戚去看望老人，就说去她家吃嘴，必要吵嚷数天。

看见之前不如她，后来过的比她好的人，她就说人坏话。她和婆婆不说话，却把四个子女交给婆婆养大。邻里因她不孝，鲜少和她来往。那考语中是否有“不孝”的考语，我已经想不起来了，只依稀记得没有。这世上婆媳关系最难理清楚，婆婆对媳妇既无生养的恩，又无培育的情，只因为一个男人，就要求媳妇供养说起来确实不近人情。但带给予房产，带大子女的恩情也粉身难以报答。她待子女成人后就翻新旧屋，嫌老人龌龊于新房不配，把老人赶到厨房，实在贪鄙可憎。

她如今正步入老年，闲在家带孙子。过的悠然自得，不知她未来是怎样光景，也不知她来生会去何处，是去丛林中当一只老虎，去水中做一条游鱼，还是投胎成人继续朝生暮死的一生？

那考语中也没有明说，我只记得考语的最后一句：她从未抬头看看天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