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经地球上出现一群人
他们追着野兽也仰望着星光
上帝在他们身旁
夸他们的眼睛比天空还要明亮
日复一日,月复一月
他们四散在世界各地
从此他们一个将另一个遗忘
于是,地球上出现无数的国家
为争夺有限的资源他们彼此仇杀
一年又一年,一代又一代,
这样过了几千年又几千年
伟大的圣者来了又去,去了又来
告诉他们上帝的模样
告诉他们人的一生必要过得高尚
圣者们带领他们战争,
又写下宝书教导他们和平。
然而并没有多少人能读的懂圣者的书
更遑论理解圣者的智慧和苦心
渺小的小民永远都是那样
他们的一生就像飘在苦海中的船
随波逐流,也随风飘荡
直到遇到北方那美丽的姑娘
他们见到她就开始歌唱:
“上帝啊,我在大海中流浪,
这样的生活已经有千年之久,
我的船上满载着执念和欲望。
可笑的是这欲望根本不值几钱,
却足够压垮我的脊梁;
可笑的是这执念也没有几斤几两,
却支撑着我的生命。
今天我看见那北方的女郎,
我和她四目相向,
她的眼睛里有只海鸥在自由的飞翔,
那时,我就想起了你,
上帝啊,离开这大海
我的生命又将驶向何方?
上帝啊,我在大海中迷失方向,
有时候死于风浪,有时候也死在甲板上,
对此我无能为力,因为人总要死亡。
海风啊,你快来吹皱我的面庞,
好让我忘掉那美丽的姑娘,
她的伴侣该像大海一样不可征服,
而我只是这沧浪里一粒粟米,
生来微小,注定死于无常,
最好,她也将我遗忘,
这样我那可怜的自尊才得以保全,
不会被她的美丽映照的黯淡无光。
上帝啊,我在苦海中渡过我所有时光,
乃至与前生后世,
祢可否告诉我,
我何时才能停止漂泊,
何处才是我归去的地方,
那个地方是否也有位美丽的姑娘将我翘首盼望?”
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,
这首歌谣在时光河流里被人代代传唱,
圣人们几百年才来一趟,
地球在圣人的带领下摆脱了荒蛮,
人类已经没有必要为资源相互仇杀,
然而在人性的沙漠里,
纯真和善良早已干涸。
那小民带着啤酒和欲望,重复着欢笑和遗忘,
时时刻刻的漂浮在苦海上。
用玩笑的口吻,调戏着祖先诗里姑娘:
“‘绝代有佳人,幽居在空谷。
自云良家女,零落依草木。’
美丽的姑娘啊,
你怎么还在这空谷中独自居住,
是否你还想念着你那变心的丈夫?
他此刻搂着时髦的新妇,
早已想不起你那绝代的风姿和倾世的面容。
‘在山泉水清,出山泉水浊。’
美丽的姑娘啊,你怎么还如此迂腐
你与山水为伴,只能将你短暂的一生辜负!
‘摘花不插发,采柏动盈掬。
天寒翠袖薄,日暮倚修竹。’
你看你素面朝天的面孔,
简单寒酸的服饰,
就连我也这样可怜你的人都在顷刻之间厌倦,
更遑论日日与你相对的丈夫。
唉,算了吧,既然你不愿上我的花船,
那就遵从你自己的心愿,
继续住在这无人知晓的空谷,
在凄寒的夜晚抚摸这不通人语的毛竹”
上帝啊,祢可还记得他们最初的模样?
那时他们的眼睛里有祢和满天的星光,
如今他们嘴里说着粗鄙的话语,
他们的眼睛里袒露出肮脏的欲望。
夜晚来临,他们放下啤酒,也放下攀执,
黑暗中他们终于承认了自己是一个人出生,
然后自己带着自己的远航,
在这无聊的攀附争斗中虚掷时光,
最终独自消亡。
然而他们又为自己辩解
这世上的人都是一个样,
只要自己和大家一样庸俗,
自己就不需要拯救;
只要自己和大家一样沉沦,
自己就不需要希望。
全能的上帝啊,
请将他这样的小民忘记吧,
这或许是他们心中的盼望,
就让他们的欲望之船使向没有没有尽头的远方!
伟大的圣人啊,
请将他这样的小民遗忘吧,
高尚是他们不能承受的枷锁,
不要再强人所难!
那位美丽的姑娘啊,
请将他这样的小民遗忘吧,
就像忘记他们的祖先那样!
似是听到这令人绝望的话,
他们在苦海中抬头仰望星空,
星空一如从前,也如同之后久远,
他们恐惧的喃喃自语:
我有一艘小船,
行驶在茫茫苦海之上,
满载着我赖以生存的执念和欲望,
还有一点啤酒和糖
海风折断了我的桅杆,
海浪正在袭击我的船舱,
大雨里我听见有人要将我这样的人遗忘,
如同命运的诅咒瞬间刺透我的肺腑,
上帝啊,
这古怪的风到底要带我去何处,
我肝胆俱裂,魂飞魄散,
我并非浑浑噩噩啊,
啤酒顺开我的愁肠,
白糖只为在苦海中能把甜蜜品尝。
执念和欲望我即刻舍下,
上帝啊,祢千万不要将我这样的小民遗忘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