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离奇经历之吊死鬼的心愿

三年后,我的母亲去了省城,在一所卫生职业技术学校进修,我到了县中心小学上一年级,学名云罡风,住在县城南郊杨家沟的外公、外婆家。

父亲在乡下教中学,偶尔到县里开会或培训时来看看我,每次总会给外公带上礼当、给我点零花钱,了解一下我的学习和生活情况,便匆匆忙忙回乡下教书了。

由于父母长期不在身边,外公他们根本管不住我,一放学我作业也不写,把书包往炕上一扔,喊也喊不住,撒腿就跑去和沟里的小伙伴玩耍了。

文/笙歌破晓

一个星期天的傍晚,正在外公家巷道和小伙伴们玩耍的我,被从巷口慌张跑来的张鹏飞拉了过去,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“出事了!栓子他媳妇通串(方言:鬼附身的意思)了!”我不屑于顾地说,“你胡说哩!小心人家揍你!”小伙伴们也表示他是胡说八道,鹏飞咧着嘴、眼睛一斜,鄙视地对我说:“不信咱就打赌!敢不敢跟我进去到他家里看看?”我问:“赌啥哩?”他底气十足地说,“一包锅巴,太阳牌的,三毛钱的那种!”我咬了咬牙说,“赌就赌!你妈一次才给你一毛钱,看你拿啥给我,哈哈!”伙伴们一阵哄笑。鹏飞气得焗红了脸,气愤地说,“我打赌还没输过!走!咱进去看看!”

栓子家就在外公家巷口,于是,我们四个小屁孩在他带领下,推开大门进了院子,栓子家正房的两扇木门从外向里大开着,他妈和他嫂在屋里,屋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哭声。进屋后,我们发现栓子不在家,他媳妇坐在在炕上,双手捂脸,不停地哭着,就是不说话。栓子妈急得直跺脚,“哎呀,好娃呀。你这到底是咋了?有啥事你就说嘛!”她儿媳妇无动于衷,还是呜呜地嚎着,哭得鬓角的头发都粘脸上了。栓子他嫂神叨叨地说,“妈,我看栓子媳妇是撞上啥咧!赶紧把鹏飞他奶叫来看看呀!”鹏飞说,“我现在就去叫我奶奶!罡风,你们等下我!”我说,“好吧,你快点!”栓子妈拍了下鹏飞的肩膀说,“还是鹏飞这娃德性!那就麻烦你,赶紧把你奶奶叫来吧。”说罢,鹏飞像一匹脱缰的野马飞奔而去。从婆媳二人的谈话中,我们了解到,栓子媳妇在娘家待了一段时间,原先体质就很弱,经常是小病不断,刚从娘家回来就这样了。

大概十来分钟,鹏飞拉着他奶奶的手进了屋里。他奶奶有六十来岁,身板笔直高瘦,留着剪发头,满头白发,脸盘瘦长,满脸皱纹,一双圆圆的大眼睛,炯炯有神。她和栓子他妈寒暄了几句,问了下栓子媳妇的一些情况后说,“我给你儿媳妇送一下,把这脏东西送走。”说罢,吩咐栓子他嫂陆续拿来一碗水、一双筷子、一把菜刀、一块木案板。然后,她把案板往炕沿前一放,把水碗、菜刀放在案板上,右手手指尖捏住两根筷子。准备工作做足后,她问道,“你家在哪里?为什么要通串栓子媳妇?”连问三遍,栓子媳妇都没有吭声,鹏飞他奶摇了摇头。栓子他妈急了,大声吼道,“看你把我儿媳妇害成这样了!再不走,看我不打死你!”说罢,摸起炕上的扫帚就准备打。突然,栓子媳妇冷笑了几声,猛得抬起了头,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婆婆。

我看到了那双眼睛,乌黑的瞳孔大而涣散,眼神黯淡无光,像蒙着一层雾,眼球布满血丝,透出一股杀气。栓子妈吓得往后一退,险些绊倒。我从未见过这么恐怖的眼神,只感觉头皮发麻,心跳加速,脊背发冷。鹏飞他奶一看不行,就和她打心理战,语气变得强硬,毫不客气地说,“你再不说,我就去找金泉乡张坤收拾你!让你不得超生!”这张坤正是那道行高深的张老先生。话音刚落,鹏飞他奶怒目圆睁,手起刀落,一刀剁进案板。只见栓子媳妇,吓得身子一抖。一下子,把这女人一下镇住了,她把声音调得略带磁性、语气里透露着怜悯,耐心地和栓子媳妇沟通,说,“看样子,你是受了很大的委屈,或者有什么苦衷、困难,不妨说说,我会帮你的。” 栓子媳妇开口说话了,她的声音不是自己的,完全是另一个女人,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。

她将自己的身世、遭遇和家庭情况尾尾道来。她叫王玉莲,本是金泉乡李家庙人,儿子叫毛娃,在村里上小学一年级,他的丈夫叫李金焕,是个赌徒、浪荡子,败光了家里的积蓄,经常问她索要钱财,不给就打,一给钱就十天半个月不着家,根本不管她和儿子的死活。眼看着家道中落,她一个农村妇女又没文化,既要抚养儿子,又要伺候公婆,连儿子要个文具都没钱买,养家糊口的重担落在她一人身上,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,她便躲在被窝里哭泣,第二天醒来,又要去面对残酷的现实。终于,有一天,她忍不住了,趁儿子夜里熟睡时,独自一人走到村口的老槐树下,抽出腰带,搭到树枝上,犹豫了片刻。心想如果她死了,他的丈夫也许会回心转意,回到家里照看老人,抚养孩子——想到这里,她打定主意,带着对儿子的不舍,吊死在村口的老槐树上,离开了这个残酷的世界。

第二天早晨,村里的人们发现了她的尸体,披头散发地吊在树枝上,全身僵硬。她面色乌青,双目圆睁,眼睛血红,嘴唇乌黑,嘴巴微张开,吐出一小截乌青的舌头,来围观的人有的被吓得撒腿就跑。这时,村里两个胆大的杀猪匠抬着担架走上前,二人很快把尸体放到担架上。死者的公婆被人搀扶着,从人群中走到尸体旁蹲下来,叫着眼前这个女人的名字,哭得撕心裂肺。半晌后,两老人被人扶起,众人皆散去。两个杀猪匠一前一后,抬着尸体走进了村里的义庄。两天后,她被村里人葬在了村外三十多里的果园里。

本以为人死如灯灭,她生前的一切痛苦,也会随之烟消云散。但怀着对儿子的不舍,对丈夫那绝望中的一点期望,正是这股执念,支撑着她未泯灭的意识及灵魂。她看到了自己死后到下葬的整个过程,当她的丈夫和儿子哭泣着跟她告别时,她悲恸欲绝,涌出一股强大的能量,顿时飞沙走石、狂风大作,在场的人被吹得睁不开眼。此时,阴阳先生手持铃当不停地摇动着,发出“叮铃——叮铃——”的声音,口中同时念念有词,许久后风停了,她的身体逐渐变小,随即进入了坟墓。然而,让她心中放不下的,始终是她的儿子,还有那个不成器的丈夫。为此,她经常会去家里看看他们,看看她的儿子,盯着她的丈夫。

她去世后,她的丈夫经常被家人和亲戚骂,出于良心的谴责,他丈夫就干起了老本行,泥水匠的工作,白天跟着工队给人擂墙、盖房,晚上回去照顾儿子和两位老人,一家人也逐渐走出了痛苦的阴影。靠着泥水匠的手艺,基本管个一家温饱,一家人在一起也是其乐融融,过了段安宁的生活。三个月后,李金焕再也撑不住了,挣的钱只够温饱,还累死累活的,就想去城里打工赚钱。他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父母,全家人也都支持他,让他放心赚钱,他们会帮他照看好毛娃。就这样,李金焕去了城里的工地干活,基本上天天都有活干,每月赚的钱买过烟后,剩下的都用来补贴家用,日子渐渐好了起来。他从一个小工晋升为大工,手头的余钱也渐渐多了起来。可人对金钱、物质的追求是无底线的,他觉得这样来钱太慢,在精神上也是极度的空虚,一到晚上就跑去和人打麻将,又开始赌博了。接连两个月,败光了工资,不敢回家。家里的老人开始起了疑心,就托他三叔到城里找他,他三叔专挑晚上找,连去找了三次,人都不在宿舍,就急得问他的工友们,没一个人能给他想要的答案。就在他叹了口气,扭头要走时,同村的刚子进来了,接着二人便到了门外。几番逼问下,刚子说出了实情,他三叔一把抓住刚子的胳膊,愣是拉着刚子要去找他这个侄子,刚子哪知道这厮的去向,无奈之下,他三叔也只好作罢,骂骂咧咧地走了。次日上午,就坐着拖拉机回去了。回到家后,他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两位老人。金焕他爹得知这一消息,气得胃病犯了,捂着肚子,疼得直冒汗。这一幕,王玉莲看在眼里,又无可奈何,没法说、也没法做些什么,没人能看到她、听到她说话,她化作鬼魂后,没了身子,也做不了什么,却又一直不甘心,总想找机会做些什么。

直到有一天,她终于逮到一个机会。这天下午,她正准备回家看看毛娃,见几个女人在果园里摘苹果,她灵机一动,心想若是附到哪个女人身上,不就有身体了吗?就能去城里教训一下金焕。她逐个试了一遍,都没有成功,这几个女人头顶的火焰很旺,根本近不了身。正准备放弃时,她看到了栓子的媳妇,这女人模样俊俏,肤白貌美、个高而瘦,乌黑的头发向后梳了个马尾,身着一身黄色运动服,甚是惹人喜爱。但她见这女人不停的咳嗽,用手绢擦着鼻涕,一副病恹恹的样子,头顶的火焰微弱,略带点灰色。她知道机会来了,猛地往上一扑,成功地附到栓子媳妇身上。从她的脑海里,读取了这个女人的想法和部分记忆,得知这女人要回城里,便操控了她的身体,跟着这个女人的弟弟来到了栓子家。

诉说完自己的遭遇后,栓子媳妇全身已被汗水侵透,口干舌燥。这时,栓子也从外面赶回来了,他端了一碗水,栓子媳妇夺过碗,大口大口地喝起来。喝完这碗水后,便喊着要见在某工地干活的丈夫,跟发了疯似的,起身就要走,却被栓子按了回去。于是,她双手胡乱拍打,脚乱蹬,把栓子蹬出炕外,摔倒在地。栓子他大哥、三弟从屋外进来按她,却怎么都按不住她,力量大得惊人,费了很大劲,才将她按住、制服。此时,鹏飞他奶奶捏住两根筷子,对栓子媳妇说,“玉莲,你有啥心思未了?说出来吧,或许我们能帮你。”栓子媳妇突然坐了起来,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鹏飞他奶奶,一边抽泣一边说,“我要见我丈夫,让他改掉赌博的毛病,好好过日子,照顾好两位老人和毛娃。”鹏飞奶奶说,“栓子,那就麻烦你去找一下她的丈夫李金焕了。”栓子点了点头,推出停在院里的老式加重自行车,到大门口一跃而上,骑着自行车去工地了。

这时,天已经黑了,过了半个钟头,栓子带着李金焕进了屋。栓子媳妇眼睛死死地盯着他,大声骂道,“你个挨千刀的!改不了赌博的毛病!我死得好不值啊!你父母身体不好,毛娃还上学,你又不管了!我照顾不了他们了,我好后悔呀——”金焕一听,这声音、语气和神态,就是他媳妇王玉莲,当场跪在地上哭着说,“我不是人啊!是我害了你呀!”栓子媳妇带着哭腔说,“你起来!大男人这么没出息!你听着,从现在开始,不要再赌博了!要好好赚钱过日子!照顾好父母,还有毛娃!你能做到吗?”金焕连声答应,“能,能,能,我能做到!我一定会改过自新,好好过日子,照顾好爸妈和毛娃!”栓子媳妇咬紧牙关,牙齿磨出“咯吱、咯吱”的声音,血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说,“我姑且再相信你一次!如再犯,我会一直緾着你,让你不得好死!”金焕吓得一哆嗦,连忙求饶说再也不敢了,还对天发了毒誓。栓子媳妇叹了口气说,“唉,那就好!我要走了!希望你能做到,别忘了你的誓言!还有,回去后给我多烧些纸钱,我也好在下面好好过光景。”金焕连声答应,“好,好,好,好的!我一定办到!”栓子媳妇目光扫向鹏飞奶奶,恳求她,“好婶子,就麻烦你送我一程了!”鹏飞奶奶把两个筷子一捏,大吼一声,“王玉莲!你给我立住,立起来!说罢,鹏飞奶奶一丢手,只见水碗中的两根筷子竟然真的笔直地立起来了,我们几个小屁孩看得目瞪口呆,啧啧称奇。紧接着,她又让栓子他嫂拿来一碗米、半个馍、四颗红枣,她把这半个馍掰碎,随即这些东西撒向屋内四角和中央,大喝一声,“王玉莲,走!”突然,筷子就倒了下去,我看到一个乒乓球大小的球形黑影从栓子媳妇的头顶出来,他媳妇立马瘫倒在炕上。球形黑影在屋内上空盘旋,我指着让小伙伴们看,他们都看不到,还说我眼睛出问题了。黑影在空中停留了片刻,嗖的一声,从屋内飞了出去,消失了。鹏飞他奶奶说,“她走了。栓子媳妇已无大碍,就让她休息一会儿吧”。

众人终于松了口气,栓子他们觉得过意不去,硬是给了鹏飞奶奶一吊猪肉,表达了谢意。栓子他大哥、三弟回了自己屋,鹏飞奶奶提着猪肉,拉着鹏飞回去了。栓子妈说她去拌点拌汤,等栓子媳妇醒来时给她喝,就去灶头拢火烧水拌拌汤了。栓子坐在他媳妇旁,照看着,沉思着,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。大约过了半个钟头,栓子媳妇从炕上坐了起来,不停地打着哈欠。她眼神变过来了,瞳孔缩小了,眼睛也不红了。她转过头看了看身边的栓子,说,“我这是怎么了?我不是在果园里摘苹果吗?咋突然回到家里了?”栓子不敢说实话,怕吓到她,敷衍道,“哦,你感冒发高烧,晕倒在果园里了,是你弟弟开三轮把你送回来的!”栓子媳妇说,“哦,我觉得很累!头晕,想吐。”栓子扶她到炕边,她哇哇地吐了起来,吐出黄色带点绿的浓稠汁液,一股恶臭四处飘散,让人作呕。栓子拍抚着她的脊背,他嫂子用铁锨铲了一锨土盖住,随即把这一锨土倒在了院外的粪堆上,回屋后,又端来一碗水给她漱了漱口,这下她整个人轻松了。栓子妈给她端来了一碗拌好的萝卜拌汤,她也许是饿了,端着碗喝了个精光。回过神后,她和家人聊了一会儿,还叫了我的名字,让我和小伙伴们赶紧回去,不要让大人担心。我一听,这下好了,她恢复正常了,便和小伙伴们一哄而散,各回各家了。这次和鹏飞打赌,我输了,第二天上学时,我主动给鹏飞买了锅巴,这小子得瑟的不得了。

女鬼王玉莲走后,李金焕洗心革面,彻底戒掉了赌瘾,兢兢业业地工作赚钱,照顾老人,供毛娃上学,过上了好日子。过了几年,他便成了小包工头,在城里买了房,一家人住在了一起,毛娃也转到城里读书了,他一直很懂事,学习成绩也很优秀。

王玉莲去了另一个世界后,就再也没有回来过,关于她的惊悚故事,一度成为当地人茶余饭后聊天的话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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